我叫孟雀，雀是欢呼雀跃的雀。

但我活得一点也不欢呼雀跃，反而像个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

我爸妈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温顺、听话。

我确实温顺过，也听话过，但那是在我被打断骨头之前。

小学二年级，家里丢了十块钱。

在那个年代，十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爸妈下班回来，发现钱没了，脸黑得像锅底。

他们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我。

理由很简单：“你哥哥姐姐都有零花钱，他们不缺钱，不会偷。”

“你没有钱，所以肯定是你偷的。”

这个逻辑，无懈可击。

我哭着说我没有。

我爸一个巴掌扇过来，打得我耳朵嗡嗡响。

“还敢犟嘴！”

我妈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到屋子中间。

“说，钱藏哪儿了？”

我就是一句话，我没偷。

脾气上来了，越打我，我喊得越大声。

后来，嗓子喊哑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爸解下皮带，一下一下地抽在我身上。

白色的衬衫上，很快就渗出了血痕，火辣辣的疼。

可我还是不承认。

他们看我不说话，以为我是在无声地反抗。

我妈扑上来，死命地掐我的耳朵，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我让你犟，我让你犟！”

血顺着耳朵流下来，滴在肩膀上，热乎乎的。

最后，他们好像也打累了，想出了一个更恶毒的招。

他们把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扒光。

然后，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我拖到门外，扔在了马路边上。

“你不是不承认吗？”

“行，就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看，看看我们家出了个小偷！”

天色已经暗了，路灯亮了起来。

路上有下班回家的，有吃完饭出来散步的。

他们都围过来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用手挡着前面，又挡不住后面。

羞耻和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

我希望自己能立刻死去，或者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匆匆赶回家的大伯出现了。

他一把脱下自己的外套，把我裹住，抱在怀里。

他冲着我爸妈大吼：“你们疯了吗！钱是我拿去买烟了，忘跟你们说了！”

“你们怎么能对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我爸妈愣住了。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

反而，是一种被戳穿了的恼怒。

他们没跟我说一句对不起。

回到家，我妈甚至还在抱怨：“既然没偷，你早说清楚不就行了？害我们白打一顿。”

呵呵。

我看着他们，心里有个地方，在那一刻，彻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