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香如故》第5章    

5.

这样狼狈的样子，全都被他看见了。

我不想去看沈如琰的表情，因为我知道那一定是嫌弃的、厌恶的、鄙视的。

就和我所有见过的其他人一样。

我快速地冲下楼去，拼命地往前跑。

一直跑，一直跑。

尽管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跑去哪里。

我不想承认，但我好像无处可去。

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我实在跑不动了。

而我也料想，自己应该早就把沈如琰甩掉了。更或许，他压根儿就没有追上来。

他根本没有必要追着我，追着一个疯子。

于是，我放慢了脚步，跑到了河滨公园里。

面对着一滩黑色的河水，我的心情似乎有所平静。

人生？我这样的人，有人生吗？就像面前的这滩黑色河水，我的人生也是漆黑一片。

真不如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跳进水里，一头扎死算了。

我正这样想着，身边却坐下来一个人。

不是其他人，正是沈如琰。

我已经没有了力气，也不想再跑了。于是，等着他开口念经。

但出我意料的，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

终于，我忍不住开口了：「你都听见了吧？」

他也望着湖面，淡淡地「嗯」了一声。

然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他的平静，虽然丝毫没有减轻我的难堪，但似乎给了我一点点安慰，至少，让我有了一点面对他的勇气。

我想,是时候和他划清界限了，于是硬邦邦地说：「以后，不要再管我了。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自顾自地捡起小石子扔进水里：「所以，你不想要离开这种环境吗？」

「……」

离开？怎么离开？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自救者天救。要是你自己都放弃了，那就全完了。」

「据我所知，读书是改变命运最佳的途径。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好好准备高考，争取上个好大学。」

「上了大学又怎么样？我不过是一个从小没了妈的野孩子，又有什么人会在乎？」

「我在乎。」他猛地脱口而出。

我压根儿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话。

像他这样的模范生根本没理由要和我这样的人搅合到一起的，这倒把我给怔住了。

我呆了呆，轻笑了一声：「少说这些骗人的话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他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语气是那样认真：「我没骗你。」